早上，天桥上。小黑在缓缓地走，从台阶的尽头去到桥的对侧。后面传来了说话声：它，是不是老了，走不动了？扭头看去，后面跟着一对老人，女的在前，男的落后两步。她看着小黑，脸上显出慈爱。我笑了，给她解释一下：它怕在桥上走，可能是有脑震荡；要是它自己走，不牵着的话，它会走得轻松些。
她算是听明白了：哦，可能是有拘束。走走，她又问：它，几岁了。回她：五岁了，年纪还不算大。自己一面说出一面肚里替自己辩解：相当于人，才三十多岁，很年轻的。又想：自己这么说，是相对她们两个而言的，因为看到她们满头白发，我以为小黑离她们这个年纪，还挺远的。走走，见到楼梯的拐角有一人。
他坐在地上，正在拉伸。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的时候，看见他在朝我露着笑脸。我举手轻轻地挥一挥。如是，两个人算是打了招呼。继续下楼，喉咙中有口痰，含在嘴里一会，走到地面的时候，吐到草丛里去了。那口痰含在嘴里的时候，觉到了一股咸味。这咸味交织着地上那位先前有言及的：应该是新陈代谢弱了。
那是昨晚，我从外面回来，他跟在我后面，我们同梯。我问他这些天有没跑步。他点点头，补充到：不跑不行，不跑很容易长胖。我猜着说：可能你胃口好，吃得不少？我的意思是：他摄入的较他通常消耗的要多点。他在走出电梯的时候，说出了那句。听来有点拗口，还是帮到自己联想到了：在年纪大了之后。
比如，人到四十之后，看上去还是同样的吃，同样的动，人开始变得容易胖起来。细究的话，吃未必增加，动变得少了。虽然感觉上，由于开始变得注意养生，会增加一些运动，比如早晚的散步，会注意饮食一点，比如会有意地少吃两口。然而，即便是采取了这样的措施，体重还是倾向于往上，包括肚腩。
如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说的：新陈代谢弱了。那会，看着站在眼前的他，虽然他一直在跑，看上去其实我觉得还是有些胖的，虽然不是肥肉多的那种。无论是他所言，还是那口痰，是我这个早上一直在嘀咕的。那就是，从老家带回来的那大袋盐辣椒，我有点倾向于抓一个当零食吃，这些天喉咙老有痰。
很有咸味的，那口痰。我猜的话，这是身体排除这多余的盐分的一种生理机制。这袋盐辣椒是舅舅给我的，我想着要把我这个人体验告诉他，虽然当面的时候，我已经提过一次或者两次，要少盐少油少糖。当面的时候，并没有显出咸这一面来的。只是在看到他在饭上蒸腊鱼的时候，见到他舀了一大勺猪油。
我说我吃腊鱼的话，不放油的。他说那样不好吃。这算是显现出了多油，更多的记忆是以前的，在他家吃饭，一碗一碗的菜总是看着油很多，多到看着就觉得了够腻。他的饮食多糖则是根据他自己的讲述：喜欢吃糖，是指在吃的里面添加白砂糖那种，就像那时看到他弟弟在吃稀饭时，舀一大勺糖到碗里。
就像他们的姐姐，你的奶奶，以前一贯的那样。其实呢，在稀饭中加糖的口味我自己也喜欢，只是因为读到了这个那个，每每会提醒自己特别注意回避这样做。如是，他们好像是越来越不那么吃辣了，我还是倾向于吃辣，虽然不知道是否比年少时更甚。就像我一再跟你和别人宣称的那样，菜的区分是辣和不辣。
如是，我特别讨厌遇到那看上去有辣味的辣椒，回头发现没有辣味。这讨厌和判定这辣椒是假的，相互混淆。那一次，我们几个从外面爬山回来，强强爷爷准备好了午饭。其中有一碗排骨，撇淡的，吃起来就像忘了放盐，大家都觉得不好吃，我说还行，虽然也觉到味不够，但不是因为少盐，而是因为少辣。
晚上，那碗菜加工过了，骨头是啥味头，骨头这时的味道与先前的味道有什么不同，我不知。我知的是碗里添加的咸辣，应该有盐辣椒吧，也许就只是盐辣椒。骨头被别人选着吃了，比如强强；新添的被我选着吃了。很美味的感觉，于他，于我。所谓美味，无非是在吃的过程当中，口中觉出了自己喜欢的味道。
咸和淡，总是很分明的。在姑姑家，吃了米粉肉，味道很好但太咸，一顿饭也只能夹上那么一块。在姑姑家，吃了霉豆腐，味道很好但太咸，一顿饭也只能夹上那么小点。在强强家，也吃了霉豆腐的，是他爷爷做的，味道没那么好，样子没那么好。说给他爷爷听：那像在吃盐。他笑了：那是对的，不容易坏。
听他这么一说，我算是转换过来了。咸的口味，本来就是下饭的；咸的口味，本来就是防腐的。如是，姑姑家做成那样，也许刚好是合适的。每餐都有一大碗带汤的青菜，是少油少盐的。这些个很咸的，无非是可以长久地吃，每一次吃那么点点，帮到下饭，帮到起味。如是，吃的有多有少，兴许就正合了养生。
晚上。我带小黑在外面转一大圈回来，告诉你我撞见了一位阿姨。那位我们先前一起还带着小黑去她家吃了饭的阿姨。你哦了一声，大概想起来了。撞见她是很意外的，于我。那时，我走在前面，停下来，掉头看着后面的小黑。小黑还在远处，近处走来一位女子，她盯着我看，我看过去，感觉不认识。
她再走近一点，觉到了面熟。然后她开口打招呼了，同时我认出来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在外面撞见她，当然意外。她问怎么没见到小黑。这时，小黑正摇摇晃晃像个绅士一样地走过来。然后，我们两个边走边说。她说她们偶尔也走这边的，她说她这次是因为他（她老公）要理发，所以陪着他走到这边。
可以想见，他在某个店子里，头顶正在被修理着。走走，到了那座天桥，她要过到那边的公园去，我继续往前。这时，才想起来，刚才忘了告诉她，她上次给的那条腊鱼实在太大。我后来把它切了煮了，拆分成十几小块，一次一小块，蒸热了，在吃饭的时候，当零嘴一样吃。只好是下次啦，在见到他时。
早上。和你一起走去学校的路上，我说起了昨晚小黑遇到的狗。有一只是三位女子牵的，那狗和小黑走近的时候，她们脸上笑着在轻声起哄：咬，，，咬。两只狗在一起了，看上去挺好。突然那狗做出了要咬的动作，伴随着一声叫，小黑吓得赶紧闪开。她们三个哈哈大笑，这是她们意料之中的。我也笑了。
晚点，有一只是一位女子牵的，那狗和小黑走近的时候，她在跟她的狗说话：打个招呼就好哈，要乖乖的。两只狗在一起了，看上去挺好。突然那狗做出了要咬的动作，伴随着一声叫，小黑吓得在地上打个滚，迅疾闪开。她牵着那狗走了，我看着小黑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辜地看向我，我笑了。那时我想到的，这会说出来给你听到：也不知道为啥，你家的小黑，这么不讨别的狗喜欢？
晚点，有一只狗坐在自行车的篮筐里，一位年轻的女子骑过去了。我回头看，看到那只狗还在回头看，看向小黑。最先，小黑遇到的第一只狗，边上跟了一对中年人。见到小黑了，那女的弯腰把那狗抱起来，扛在了肩上。小黑和我一样，停在那看着。我好奇地问出：干嘛把它抱起？她脸上笑着：它会叫的。
走过去了，回头见她把它放下来了。走过去了，嘀咕着她剥夺了它和小黑玩到一起的一次机会。狗遇见狗，应该会心动的，哪怕打过招呼之后，会咬到一起。昨天，草地上有一只狗，由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看着，她和它在玩抛球和叼球的游戏。它见了小黑，叼着球站在那里，目光专注地看着小黑。
我把小黑的绳索解了，让它过去。它去到那只狗边上，在近处闻了闻对方的气味，走开了。那时，那女子在宽慰我，说她的狗不会咬的。今天，没有见到她和她的狗。今天，见到了你的一位同学，他走在前面，后面照例应该是他爸爸的。不是，是一位女子，或许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见到，猜是他妈妈。
--------
作者：周惠来，完成于年04月22日。
周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