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让人无所畏惧——Lovemakespeoplefearless
御澜道人物故事第三篇。
1
在我的高中时代,曾经有一位偶像。
为了请假打麻将,他找了一个野诊所,给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不但如愿以偿的请到了假,班主任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休息,这一大胆的创举,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无论是胆识还是谋略,我都认为这是中学生难以超越的经典。
2
但经典总有一天会被超越,就像所有的记录终将被打破。
10多年后,一个刚上初中的90后女孩,为了不上学,假装摔出了严重的脑震荡,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失忆者,这位小朋友的演技非常出色,以至于老师和母亲都没有发现破绽。
我个人认为,仅凭这一段经历,她就完全可以免试保送中央戏剧学院。
半个月之后,医院的检查,以及生活里的观察,她的把戏被母亲发现了,然而她自己却不知道,还在继续演戏,正常来讲,她接下来的遭遇应该是轻则一通责骂,重则一顿毒打。
3
碰巧这位母亲也会演戏,她没有打骂,甚至没有揭穿,陪女儿继续演,兢兢业业的做好一个配角的本职工作,又过了半个月,主演挺不住了,毕竟还是年轻,假装一觉醒来,所有记忆都恢复了——我怎么10点多了没去学校还在家里?
母亲说好,去上学吧,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个人认为,仅凭这一段经历,这位母亲就完全可以免试担任中央戏剧学院教授,主讲《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4
这位母亲,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杨姐,在和她见面以前,我得到的相关信息是这样的:
女儿3岁的时候,她离了婚;
一边上班,一边做生意,一边带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妹妹的儿子,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
自己生意做得很好,两个孩子品学兼优,女儿留学加拿大,男孩子更是成了牛津学霸。
在我的想象中,这应该是一部母爱如山的大片,充满温情和泪点——含辛茹苦,无悔付出,为了孩子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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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情况,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杨姐对我说,她不善于照顾孩子,甚至说不上喜欢孩子,她这辈子最喜欢做的、时间精力投入最多的,不是带孩子,更不是挣钱,而是谈恋爱。
曾经有人问这位母亲,用什么养出了两个学霸孩子,当时在场的女儿冷冷的替她回答:过期零食,剩饭剩菜,剩饭剩菜还是稀饭咸菜。
我想她这段话大概可以这样翻译:一个女人,专注恋爱20年,空余时间不小心挣了些钱,顺便还养出了两个学霸孩子。
不知道那些自己觉得为孩子做出了伟大牺牲,一心望子成龙最后却养出了一条虫的母亲,看到这种大丰收的故事,心里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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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相信这样的故事。
追逐和享受爱的过程,往往会激发出人很大的潜能。我以前有位同事,每天晚上睡够8小时,白天还是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死狗样子,后来谈恋爱了,天天晚上打电话到半夜,早上6点起床给女朋友送早餐,白天走路快得象野狗一样,呼呼生风。更神奇的是,过去他在工作中鲜有亮点,恋爱后却屡屡有惊人表现。
7
热恋中的人是怪胎,如果一个人长达20年,都处于恋爱状态,你一定不要用正常人的标准去对照她,五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她一个人就能干完,因为热恋中的人,细胞活跃指数至少比普通人高五倍。
她对事情的看法,也一定和普通人不一样,因为恋爱可以让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升不升职不是问题,生意成不成也是毛毛雨,到哪个城市上学到哪个地方工作更是没有关系,只要那个地方有你,这种发自内心的无所顾忌,让她们无所畏惧,这种力量和勇气,足以让你敢于和全世界为敌。
真正的恋爱,是世界唯你我独尊的蛮横,是闪闪发光的亢奋,它带你看到过去看不到的角度,它让你想到过去想不到的出路。
8
这样的她们,不会按常理出牌。
比如杨姐。
有一年除夕之前,她被骗了一笔钱,为数不小的一笔,请注意她是一个单亲妈妈。
她毫不隐瞒给孩子完整的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被什么人骗了、怎样被骗的、骗了多少,讲完之后,不擅长做饭的她,做了一桌子菜,甚至还按照网上的教程,山寨了一道佛跳墙,然后对孩子说,不快乐的事结束了,接下来该快乐的吃饭了。
对于恋爱中的人,这真的不叫事,前面说到的那位同事,刚谈恋爱的时候掉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差不多是他两个月工资,这事放以前,可以让他几天吃不好饭,但下班一看到女朋友,脸都笑变形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心疼手机。
9
比如,当真以为女儿脑震荡失忆的时候,杨姐对自己说,就算她真的痴呆了,我和她也都能好好过。
——她以后留个学,每个月几万,如果她真痴呆了我只管她穿衣吃饭,一个月几千就够了,这不是省了一大笔吗?我用省下来的钱,给她买笔大保险,今后她一辈子不一样有吃有穿?大街上很多人一天忙到晚,也不就是为了个有吃有穿?
——孩子不幸?也不一定,她今后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丑恶不用经历风波,说不定更快乐,父母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孩子快乐吗?
这些话我初听觉得不可理喻,但细想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谁都不希望孩子痴呆,但如果不幸发生了,这样的心态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吗?天天关在家里哭、工作生活全军覆没,一家人哭着饿饭那岂不是惨上加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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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恋爱中的人,天永远不会塌。
当孩子看到,就算是脑震荡失忆,天都没有塌,那其它所谓失败,还有什么可怕?
当孩子看到,母亲被骗了一大笔钱还可以高高兴兴的吃饭,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们理解,什么是勇气和乐观?——有时一顿饭,比十遍说教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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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杨姐,听起来好像你什么都想得开,所以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哭过?她回答说,当然哭过。
她养了很多小动物,最多的时候有30多只,家就像一个动物园。前段时间她在外地,其中一只小狗意外去世,女儿给她打电话,女儿哭,她也哭。
然后她对女儿说,我们不哭了,只要我们记得起它,只要我们经常提起它,它其实就还在,我们就当它出了远门,现在狡猾的它正在一路戏弄其它人。然后她和女儿一起,编造了很多它如何一路坑害群众的段子,最后她笑了,女儿也笑了。
哭不可怕,只要哭过以后,能够笑出来。有几个孩子,曾经有过和父母一起哭又一起笑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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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说,她比其它父母,多为孩子做了什么,那可能就是和孩子之间,象上面这样的“废话”,说得比一般父母多。
孩子上巴蜀的时候,她还在万州工作,大部分和她同样情况的父母,都会在下午回万州便于第二天上班,但是她都会等到孩子晚自习下课,接他们回家后,聊一会天再走。通常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回到万州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
冬天高速路半夜会起大雾,开车非常困难,但她还是坚持这个习惯。
他们一起聊八卦、聊孩子的同学、聊妈妈的恋爱和生意、聊路上碰到的陌生人;一起编故事,编造家里小动物的故事,互相编造对方的故事,用可笑的绰号互相伤害,分享最近斩获的段子,也许就是这样的八卦和故事,让孩子渐渐明白,未来的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子。
13
有些父母比较矜持,虽然他们很爱自己的孩子,但却往往吝于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感受和经历,尤其是那些愚蠢的经历、那些不太高大上的心理,更不要说男女关系。
今天的孩子们,生活在一个价值观空前混乱的时代:有人说中国好,有人说美国好,有人说坚持才是出路,有人说善变才有前途,这边有人在鼓动小朋友跳出小地方,那边又有人在劝说大学生逃离北上广;偶像也不靠谱,有的球星昨天还在说自己有多么爱家庭爱老婆,明天就被爆出连队友的老婆都睡了好几个。世界上的声音实在太多,成年人都经常转不过来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不混乱?
我们有时一厢情愿的,想把孩子放到真空里,最通俗常见的说法是那些都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好好学习。怎么可能?我们都当过小孩子,普遍的经验是,家长越是不和我们讲我们越会想,但当我们成为父母之后,有时就会忘了自己身为孩子时的感受,不仅自己不讲还不准孩子多想,把孩子放在那里,独自面对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么到了青春期,他们极有可能叛逆,成年以后,很有可能情商低——有些父母觉得自己没毛病,主要是这一届孩子不行。
宝宝们表示真的挺委屈。
14
我有一个儿子,刚学会走路,有时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我也会想,自己以后该给他做一个什么样的榜样。
我没有把握做一个成功的榜样,但应该可以成为一个鲜活的样本,我也许不能成为孩子的引路人,但可以争取成为一个好的同路人,我的好和坏都会让他近距离见证:做对和做错,勇敢和软弱,盛开和衰败,存在和离开。
儿子,在摸索世界的第一段路上,你不会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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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智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