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蓝字 “林清漓,这次你弟弟竟然闯了这么大一场祸!把人家打成那样,医院了!人家陈靖家长这次非要讨个说法,你看看你该怎么办?” 林清漓和林清淮在办公室站着承受班主任的唾沫喷子,弟弟低垂着脑袋,姐姐微扬着脸。 姿态不同的两人,却都印刻着相同的倔强和不屈。 陈靖的母亲在旁边横眉冷眼,泼辣地指着鼻子骂他们:“就你这个小逼崽子,狗日的东西,把我宝贝儿子打成那样!不把你赔的倾家荡产,这事儿没完我告诉你!” 迥然不同的两人此刻紧紧依偎在一起,林清漓就像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把林清淮上半身圈在怀里。 班主任一看就火大,语气强硬更甚:“带着他去和人家赔礼道歉,医药费也得赔。” 他这话说的,仿佛是认定了错在林清淮,理所当然,毫不犹豫。 林清漓神色冷冽,反驳道:“两个人打架错怎么能全算到一个人身上,起码要弄清楚起因再做评判吧?” 张靖母亲一愣,愤怒而扭曲的脸凝滞了几秒。 班主任嘴角抽搐,心想,就你这弟弟还能有苦衷?肯定是他精神失常之后乱打人呗。想说什么但顾忌老师的体面忍下来了。 林清漓摩挲着林清淮受伤的侧脸,眼神担忧,温柔地轻声问:“小淮,你告诉姐姐,当时为什么打起来了?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林清淮冷峻的脸部紧绷着,眼神呆滞,好像沉浸在一个情景之中无法走出来。 “苦衷?”他们嘲讽得像是听到一个极冷的笑话。 “就他,还能有什么苦衷啊。” 林清淮紧咬着后槽牙,上半身因为愤怒急剧地颤抖着。霎时间,隐隐血气在身上弥漫。 “小淮,小淮冷静!冷静一下小淮。” 悬崖峭壁上巨石轰然倒塌,林清淮一头扎在林清漓怀里,突然发力让林清漓被撞倒在地。 他紧紧把林清漓禁锢在怀里,像是野兽在占有欲驱使下,严加看守着自己的所有物。 他一双俊逸璀璨的桃花眼迷失了清明,睁瞪得快要裂开。上牙呲起,恶声恶气地喘息着,还不停发出癫狂似的吼叫。怒火中烧,卷着火舌从体内喷出来。 神经中枢给全身下达的指令只剩下圈住林清漓这件事。为此,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办公室众人仿佛看见丛林里的野兽般,惊惧嚎叫着退后到门口去。 “林清漓你快把他摁住啊!哎呦我去,这是又要发狂吗?我们学校可不能留下这种人啊。” “看吧看吧!我就说我儿子是无辜的,这得把他栓起来才行吧,一会儿再给拉去精神病院!不然啥时候发疯真的要死人啦!” 林清漓一问,又把林清淮拽回方才极端愤怒的情景中。受到刺激,情绪失控,即使有苦也说不出。可如果不问,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林清漓被弟弟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挡住,腰和脊椎被他攥得好疼。血肉快要被林清淮硬生生撕扯开,力道大得要快被他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林清漓在一屋尖叫和呼救声中痛苦地闭上眼睛。尽管疼得她喘息都是往喉管里塞刀子,她还是一动不动任由林清淮抱着。 她这缰绳快要栓不住了,原先牢固的纤维脱丝崩裂。等她支撑不住断开的时候,有谁会来拴住林清淮呢?
病房里陈靖倚靠在床头,旁边桌子上摆着各类补品,前几天被林清淮揍得屁股尿流的狼狈恶心的脸上一点痕迹都瞧不出。 全是幸灾乐祸和小人得志。 “要我说,就该报警。咱们和警察好好谈谈!让警察给评评理。” 林清漓脸色发白,樱桃般俏丽的嘴唇干裂,神色恍惚,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似的。 不能报警,一旦报警事就闹大了!林清淮的病情不受控会被管制,进了少管所或者精神病院,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她做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了! 她强装镇定,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表情粘上悲切的讨好:“只是同学打闹而已,民事纠纷私下调解就好,用不着麻烦警察吧?” 陈靖父亲冷着脸开口,一副开恩的语气:“我儿子被打的住院住了四天,连带医药费,住院费,检查费,精神损失费,一共两万。赔偿之后就不用报警。” 他的话像是手榴弹“哄”的一声在林清漓耳边炸开,炸得她眼冒金星,炸得她神智混沌。 “什么?两万?”林清漓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扭头震惊地看着陈靖被养的油光水滑的模样,感觉每说一个字都是艰难,“他连轻伤都没有吧?要花两万那么多?!” 一个普通的工人或者农民,凭着一双密布伤疤和厚茧的手没日没夜地支撑着,一年也有可能挣不了两万。何况林清漓只是一个孤零零什么都没有的学生。 周末和假期抽空去兼职,也只能勉强温饱和学费。怎么可能给他们两万块钱! 陈靖母亲急了,愤慨得像快要爆炸的气球神情凶恶:“什么轻伤!我儿子受的是内伤!五脏六腑,血液循环都得检查!万一打成脑震荡,精神也出毛病怎么办?我们儿子可不能这样。” “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我们不管!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拿钱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你借高利贷,去赌博,去乞讨也得把钱给我们赔了!” 他们狮子大开口的无耻流氓程度令林清漓瞠目结舌,她自嘲地笑出声:“好啊,我还有俩肾,你给我摘了吧。” 女人被噎住似的,脸都绿了:“要你的肾有个屁用!我们要钱!” 林清漓被他们折腾了一天,最后脑袋里他们吼叫谩骂的回音经久不息,被强硬地灌进耳朵,往全身经脉里回响。 林清漓感觉自己好像要耳鸣了,脑子里石灰水混着土块,一点都搅不动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一直在她耳廓萦绕,林清漓哀戚地冷笑出声,冤是谁的冤,债又是谁的债! 林清漓拖着一身疲惫回家,一打开门,屋里蒸腾的粉尘扑面而来。 “咳咳咳咳。”呛得林清漓脸都红了,拧着眉又出门撑着墙干呕。 门被缓缓推开,阴暗的室内天光大亮。林清漓看清屋里的惨状,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被气得喷出一口血来。 沙发被撕得不成样子,桌子被砸烂了,衣架和椅子瘫在地上,吊扇和吊灯都脱落下来。一片狼藉,四处都是凌乱的衣服布料和玻璃瓶碎渣。 林清淮蜷缩在地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一见林清漓冰冷的星眸如沐春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只哈士奇,尾巴都摇起来了。 林清漓曾经对他说,他这双眼盛得起星河万里,可现在她一颗星星都不想给他摘了。 “姐姐,姐姐!” 林清淮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冷白细腻的皮肤上竟然徐徐升起两团粉晕。 “姐姐,”林清淮花瓣似的嘴唇嗫嚅着,耸拉着眉眼,小心抱着林清漓,轻拿轻放如对待难得的宝物。脑袋在她脖颈一下下寻求安全感的蹭着。 “我等了好久姐姐都不来,我一个人好害怕。姐姐对不起。” 林清淮总是这样,搞砸一切之后再委屈地和林清漓卖乖,说一句“害怕”就推脱了所以罪责。仗着他的病,一切就都不用负责,反正有她这个姐姐给她收拾烂摊子! 每一次承诺的“会听话”“会乖”,说出口又被他亲手打碎。 永远有下一次,永远改不了,永远到达不了尽头! 永远毁掉一起之后,再丢一句轻飘飘、毫无用处的对不起! 林清漓觉得自己好累,压死沙漠憨厚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如此。 水滴之刑不过如此!他把林清漓的精神给磨坏了,心力衰竭连维持呼吸的力量都挤不出来。紧绷的琴弦负荷不了重压,一下子断开,再也发不出婉转动听的乐音! 明明林清淮坚实的胸怀那么温暖,手上也温柔软糯。林清漓却像是被人迎面锤了两拳。 “啊啊啊啊,林清淮!”这是林清漓这几年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却是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怨气和阴鸷的怒火。 “你看看你这次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你不是说会听我的话吗,不是答应了要好好待在教室不出去的吗?” 林清漓狰狞着脸把林清淮从怀里拽走,在一把往后推。拼命仰着拳头往他身上胡乱地捶打。 理智在这一刻如同辽阔草原,被一点火星引爆,漫天燎原,硝烟遍野。 “为什么,为什么!就只是坐在位置上不动,等我放学一起回家而已啊!为什么还能出去和人家打起来!他打你你不会跑吗?到底有什么事,气的你非得揍他一顿?不是一开始教过你的吗!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做、不、到——!” “我一个人应付学校里的那群傻逼,一个人拼命读书,一个人去饭馆瞒着年纪提心吊胆打黑工。明明你和我一起生活,我却干什么都只能是一个人。为了照顾你,我每天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给我添乱!为什么为什么!” 林清漓声嘶力竭地朝林清淮吼,她明艳的五官爬满了愤恨。雕梁画栋的雅典宫殿,龙卷风过境后圣洁碎成一地疮痍。 林清淮被她吼得直愣愣地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挨着林清漓揍,眼里朦胧着水雾,怯怯地不敢说话。 林清漓控诉完之后感觉体内氧气全耗尽了,嗓子因为过度使用疲敝不堪,劈柴似的撕裂开。 她颓唐地倒下,伏在地上咳嗽不止,喉咙里仿佛塞了一个破鼓风机。 林清漓不停地咳嗽,涎水混着唾沫和眼泪污浊着滴在地板上,逆着身体机能,用力地快要把内脏都咳出来。 她忽然从心底蔓生出悲哀,她想,就这么咳出血来,就此死掉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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