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武汉黄孝河岸边,耸立着一组碑刻,是著名作家任蒙年9月所著《黄孝河记》,上面有这样一段文字:“今临黄孝河,两岸树木阴翳,长街小径,工程机械之铁臂铜爪仍上下忙碌,水景画廊的城市之梦不日可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年,黄孝河改造牵动全城,千万军民汇聚,肩挑手提,改河分流,沿线灯火相映,工期不舍昼夜……”
武汉,一场从年1月开始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震撼了全世界,牵动了无数颗善良的心,在对疫区同胞深深的同情和牵挂的同时,也唤醒了老夫对武汉第二故乡那些逝去的青春记忆。
祈福武汉!祈福中国!
高级后校参与“黄孝河”治理纪实
年11月17日早上,解放军高级后勤学校例外没有出早操,全校点名,由曹静夫校长作关于响应武汉军区和湖北省军区的号召参加治理武汉市黄孝河工程总动员。
曹校长指出:武汉市地势非常低洼,水患频发,今年已经先后8次遭受洪水侵袭,在6月份的洪水期间,市区50%以上的面积被淹,汉口达到67.2%,严重影响了工业生产、商业经营和交通运输,给武汉市人民生活带来极大困难和不安宁,因此迫切需要解决市内排涝问题。而治理黄孝河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武汉人民的一项“战略工程”……
听了曹校长的动员报告,我暗下决心,要积极“参战”。虽然我们在校时间已经不到8个月了,但是为了武汉的四化建设不受洪水影响,为了武汉人民的生命财产不再遭受洪水侵扰、长久安居乐业,我要发扬“两不怕”精神,吃大苦,耐大劳,坚决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在“战斗”中接受党组织的考验。是钢是铁,“战场”见分晓!
黄孝河原来是武汉一条有名的“臭水沟”
战斗号角已经吹响
11月23日,我们军需系二队(原十六队)召开会议,宣布从24日开始参加治理武汉市黄孝河工程建设。
队领导介绍,整个武汉驻军的任务在机场河,全长米,其中驻汉空军部队申请了米的任务。我们学校虽然只分得米的河段,但是任务很艰巨,有80公分厚的水泥和三合土结构,还有几座水泥桥梁要扒掉,可以说是一块“硬骨头”。
我们军需二队的任务为52.3米长、15.5米宽地块,工程量约为立方米,要求6天内完成任务,平均每人每天必须完成1.7立方米。相对兄弟学员队来说,我们还算幸运的,新入学的学员要完成14个劳动日,第一批参战的财务系学员已经把水泥地板“硬骨头”啃掉了,我们的工程量虽然比较大,但工作面都是土质,作业条件比较好。
为了搞好劳动期间的生活保障,学校给每个参战者每天2角钱伙食补助,我们三食堂也从发展养猪生产的积累里抽出部分钱用于调剂伙食,按照每人每天1角钱。这样,每人每天的伙食费可以达到1.10元,保证6天吃3顿包子、每人每天吃到3两肉。
我决心大干一场,把武汉当家乡,把机场河当浏阳河,把治河劳动当作自己的事来完成。想一想多万武汉人民每年都饱受洪水泛滥的苦恼,许多工厂不得不停产,商店不得不停业,学校不得不停课,老百姓整天担惊受怕,特别是水位超过警戒水位后,人们晚上都睡不好觉。将心比心,假如我们家乡也像这样,或者我们家就住在武汉,那你的心情又会怎样呢?别说淹了房屋,就是家里来信告知淹了几亩稻田,我都会半个月愁眉不展,夜不能寐,学不安心!
解放军支援清淤
镜头请对准他们
11月25日下午,武汉市电视台的记者来到机场河工地,镜头对准了军需三队的同学们,我们都说:这个镜头来得好,就是应该对准他们,因为他们干的活最脏最累。
记者从桥上俯拍着三队的“黑色地段”:河底里,海军班的学员们站在黑乎乎、脏兮兮、臭烘烘的淤泥里,把淤泥装上翻斗车,从陡峭的河堤护坡拉上岸,一辆斗车是“五马齐驱”:前面3个人拉,后面2个人推,其中1人把车,两边各1人用绳子拉,后面2人各推一个角,没有这么多人,休想把那么一大车臭泥巴拉上岸。同学们一个个浑身是臭泥巴,衣服染成了“黑花布”,脸上也印上了“黑梅花”,至于手上、脚上更别说了,像涂了一层“黑油漆”,那真是“灯泡上画包公——黑得有名(明)”。但是他们干得热火朝天,一个个满头大汗,汗水和臭泥水混合在一起……他们确实不简单。
要我说,记者同志来晚了,头一天的场面更动人,他们用的是脸盆和水桶,好多泥巴粘住倒不下来,他们就用手去抠,真不怕脏。尽管没有轮到我们干这活,但是这种艰苦程度我们是知道的,别说像他们那样挖臭泥巴,就是冒着初冬的寒冷在齐膝盖深的臭泥水里站上一阵,或者溅上几滴臭泥水到身上,都会让人受不了。正是出于一种敬佩和同情之心,我写了一篇赞扬他们的广播稿,标题是《红与黑》,被工地广播站采用了,还被学校政治部第二期“治河工地见闻”电影幻灯报道采用,其中有这样一句:“尽管他们浑身是黑乎乎的,但是他们的心是火红火红的,他们有一颗红色的心愿,这就是为武汉人民造福。”
同志别误会
在我们军需系二队三班的施工面上,时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面:几个人在小推车旁推推搡搡,吵吵嚷嚷,争执不休。他们是在吵架吗?不是,他们是抢着拉车。你听他们说什么:“让我来”,“没关系,我能行”,“走开,让我来”,“你滚开吧,好像你的劲很大似的”……我们班的弟兄就这“德性”,脏活累活抢着干,拉着车就像百米冲刺一样跑得飞快,嘴里总是叫着一个字——“冲!”那么陡峭的斜坡,每次都是憋足一口气,一声号子“妈的,冲上去!”就冲上去了,大家恨不得三天就把机场河工程拿下马。
武汉市绿道之黄孝河驿站
老将上阵
11月26日下午,在军需二队五班的施工面上,多了一个鬓发斑白的老人,只见他与年轻小伙子一道,用手从河底淤泥中挖石头,然后又一块块搬上河堤,汗水从他的眼镜边直往下淌……他是谁?他就是我们军需系年近花甲的刘副政委。
首长的榜样就是无声的命令,我们队学员干劲倍增,一个个像“小老虎”一样活跃在工地上。
施工归来一身伤
11月27日傍晚,我们一个个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返回了学校。脱下衣服一看,上面一道道白色的曲线,就像地图一样,这是汗水析出的盐粉。我们的衣服汗湿又干,干了又湿,两天没洗就发硬了,穿在身上,衣领子像砂纸一样磨得脖子痛。往脸上摸一把,能刨下一层盐来。
洗澡时,我往水龙头底下一站,全身放松下来,但是很快就感觉到全身发疼:右大腿被翻斗车撞了,右手中指划破一道很宽的口子看得见红肉,嘴唇也肿胀充血,喉咙也发炎,没擦两下身子手就抽筋了……
我草草洗完澡,赶紧上门诊部看病。我跟值班的彭医生说:“我这个地方撞伤了……”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开出了“方子”:“贴块伤湿止痛膏!”见我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他赶紧追加一瓶樟老水和一团纱布:“回去慢慢擦!”
今日黄孝河全景图
受伤不下“火线”
11月28日上午,我们军需二队分组装汽车运土,大家把预先切成块的泥土以“接力赛”方式传递上车。我这一组是钟同学、我和区队长权同学,我站中间,接过钟同学丢过来的土块,传给权同学。钟同学表现很不严肃,经常把土块当“铁饼”扔,使其在空中旋转两圈,搞得我很不好接手,因此我批评过他好几次。但是他老毛病改了新毛病又来了,他只顾快,不看人,一个劲地往这边扔,也不管你手空不空,因此经常甩到我身上。这些我都不跟他计较,当时痛一下,空一会就没事了,至于泥巴嘛,反正浑身都是,无所谓。
这时,上一层土块搬完了,我见钟同学正在扒开碎土翻底层的大土块,趁这个间歇,我见缝插针在脚跟前扛上一块。谁知等我扛着一块泥土正要直身的时候,钟同学那块大泥土已经飞了过来,我来不及躲闪,只感觉到左耳根到后脑勺一线被重重地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才知道,是权同学和钟同学把我扶起来的,在旁边坐下来。据说钟同学是“神龛前面长草——慌了神”,急得四处奔跑找医生。医生给我吃了一片药,叫我休息,不要干了,华副队长也劝我上工地指挥部楼上躺一会儿。我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脑壳还是晕晕沉沉,意识到确实不行了,应该躺下来休息。可是经他们一劝,我反而客气起来了,陈医生说:“你不要不好意思!”我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只休息了片刻就回到了战斗岗位,一直坚持到吃午饭。
吃过午饭,我头痛得厉害,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医生那句话——“可能导致脑震荡”把我吓坏了,在陈医生和冯教导员的劝说下,我躺到了工地指挥部的床上。教导员再三交代:好好休息,工地上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至于你们班负责的问题,我去跟副班长说说。他还表扬我在劳动中干得很出色,说我已经“成熟”起来了,回去以后党支部研究一下,发展我入党。
领导的鼓励,给我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我躺在床上也没闲着,两个小时写了4篇广播稿,都被采用了。然后,不顾医生的极力阻拦,又跑回了工地。
武汉市生态包围圈之黄孝河骑行
老肖上镜头了
12月2日晚上,在学校俱乐部看电影《希望这不是真的》。放映之前播放了“机场河工地专题新闻第三期”幻灯,主要反映军需、财务两个系完成机场河主体工程的实况和综合报道。其中有我的一个镜头,是宣传处王师傅拍的,我正铲着一大锹土往汽车上扔,解说词是这样的:“军需二队三班班长肖志夫,头部被泥块砸伤,头晕眼花,仍然坚持带领全班积极完成任务。”另外,在机场河工地指挥部编发的施工简报中,还以快板书形式表扬了我们队8个班长在劳动中模范带头的事迹,写我的一段是这样开头的:“三班长肖志夫,模范带头不含糊……”但是我自己觉得还做得不够,虽然个人模范作用好,班里完成任务也很出色,但是个人的组织指挥能力还有待加强。
(年4月,原广州军区军需部收到发自武汉高级后勤学校的一份立功证书,鉴于我在治理黄孝河工程建设中的出色表现,给我补记三等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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