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警察和法医对现场进行详细的调查与研究,确定查尔斯先生是自杀身亡,而且是在意识非常清醒的情况下吞服过量安眠药致死。他躺在家里的卧室,穿戴整齐,面部表情平和,就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证据可以看出他死之前有过任何与人搏斗的痕迹或强烈的情绪波动。
如果不是法医鉴定死亡,以及他床头放着用白色信封封装,写着“利兹亲启”的遗嘱,没有人会相信,这位当地颇有名望,每周日晚上坚持为有需要的邻居和朋友们提供免费心理咨询帮助的心理学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自杀了。
利兹是查尔斯先生的太太,人们习惯性地称她为查尔斯太太。查尔斯太太平常与查尔斯先生总是夫唱妇随,恩爱有加。但是,在查尔斯先生自杀的前3天,查尔斯太太因旧医院,一直昏迷不醒。
在她昏迷的第10天,也就是查尔斯先生离世的第7天,查尔斯夫妇的朋友和当地教会的牧师和主要执事经过与警察还有法医的沟通,决定先为查尔斯先生举办葬礼。
葬礼后,又过了差不多1个月时间,医院出院回家了。
心理医生之死
01八个月前。
梅西太太从隔壁的城市,搬到了冷水溪小镇,当时梅西太太刚刚过完65岁的生日。丈夫在30年前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他们唯一的儿子,不久后也在一次意外中身亡。
痛失家庭和至亲的梅西太太曾经一度对生活绝望,后来在邻居和教会的帮助下,她才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并且在教会里收养了1个与她已故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
如今孩子已经成家立业,不用她操心,于是她卖掉了自己的老房子,在冷水溪镇租下一套一层的小房子度过余生。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小镇很安静,古老,环境很好,不算发达却也并不落后。
最关键的是,她打听到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基督徒,教会生活丰富,信仰氛围浓厚。梅西太太早年就是基督徒,自从丈夫和儿子去世后,就变得更加虔诚和信靠上帝。
冷水溪镇人口30万左右,70%的居民都是有一定教育背景和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而且以中老年人为主,据说还有好些低调的隐形富豪,也有部分从墨西哥、越南和印度等国家过来的年轻打工者。
梅西太太的新家,就在教堂附近不到2英里的地方。自从搬过来之后,每个周日的上午9点之前,她都会提前到达教堂,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融入当地的教会生活,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上帝有没有为她安排新的可以提供帮助的对象。
就如经上所记:“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
“他们都偏离正路,一同变为污秽;并没有行善的,连一个也没有。”……
梅西太太一边听牧师在台上读经、解经,一边观察教徒们的神情与状态。在过去几十年里,她已经将圣经从头至尾读了不下十遍,所以她并不拘泥于做礼拜的形式,不局限于背背经,听听道理,她更关心的是她能不能明白上帝的旨意,借着上帝之手去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她只要跟一个教徒随机聊几句,听对方开口祷告,或者观察对方在听道时的神情,她就能判断对方是敬虔的真信徒,脆弱的新信徒,敷衍了事的老信徒,还是假冒伪善的恶魔。
每一周的礼拜日,教堂门口的停车场总是车水马龙,平常足不出户或者不常露面的街坊领居在这一天都会过来做礼拜。所有的基督徒都知道,主日或者说礼拜日,就是敬拜和纪念上帝的日子,参加这个日子,能从上帝那里得到最大的祝福和庇佑。
所以,这一天,基督徒们会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穿着严谨又得体地来赴会,当然也有部分教徒会打扮得格外光鲜特别,因为这里也是他们结识人脉,拓展交际的好地方。
笃信上帝的人,这一天会无比虔诚,他们听完牧师布道之后,很多人不会直接回家,他们会自发地留在教堂。一个人,或者找一个同伴,继续祷告,将自己所有的心里话,所有平日里不敢公开的事情,全部都借着祷告,告诉上帝,向上帝忏悔,认罪,祈求得到赦免。
梅西太太时常也会看到,有的人抱着圣经,跪在地上,一边祷告,一边痛哭流涕,有的人则一言不发地在角落里低头沉思,有的人就来回走动并声嘶力竭地大声呼求上帝的名……
02
梅西太太第一次认识查尔斯夫妇,是她在冷水溪镇的教堂参加完第7次礼拜聚会后的那天下午。那一天,梅西太太跟往常一样,在牧师讲完道之后,收好圣经放进手提袋,准备往外走。
“梅西太太,打扰了,我们能聊几句吗?”一位女士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朝她这边小跑过来。
梅西太太友好而礼貌地回答说“当然,我们可以坐在这里聊一会儿。”梅西太太一边引她往刚刚坐过的位置,一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应该还不到三十五岁,又高又瘦,尽管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但是梅西太太还是觉得她满脸倦容。
“梅西太太,我听了您的祷告后,觉得充满了能量,谢谢您,让我觉得活着好像还有希望……”这位叫凯茜的女子由最初的平静,渐渐变得有点激动,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热切倾诉的对象。
“自从您来冷水溪镇参加礼拜的第一次起,我就到您了,我觉得您的祷告和对圣经的分享,都很有力量,让我倍受感动……”凯西说着说着,拉住梅西太太的手,就开始微微地颤抖,脸色也不知不觉变得有点晦暗阴沉。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
“嘿,凯茜,晚上记得过来家里聚会,也记得提醒其余几位孩子们。”梅西太太正准备要问凯茜更多问题的时候,被从后面而来的声音所打断。梅西太太和凯茜同时侧身回头。
“查尔斯先生、查尔斯太太,你们好!”凯茜马上就起身,恭敬地对朝她们走过来的一对夫妇说。
“这位是梅西太太,我们也是刚刚才认识。梅西太太,这位就是冷水溪镇非常有名的心理学家兼医生查尔斯先生,这位是查尔斯太太。”凯茜紧接着就在梅西太太,查尔斯夫妇中间,主动为对方做起了介绍。
查尔斯先生看起来60岁左右,中等身材,肚子轻微发福,头发浅棕色夹带着灰白,戴着考究的金丝边框眼镜,鼻梁中间偏右的位置,有一颗半个小指头大小的肉痣,胡须剃得很干净,一身穿戴整齐,笑容平和。
他主动跟梅西太太握手,梅西太太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睿智的光芒,还有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查尔斯太太,真是很荣幸认识您。”梅西太太没有多想,紧接着就跟站在一旁保持微笑,一直没有说话的查尔斯太太打招呼。
查尔斯太太应该比先生年轻三五岁,但是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皱纹也没有同龄人明显。藏青色的风衣里配的是豆沙红的长裙,身材高挑匀称,非常优雅得体。这让不怎么在乎穿着打扮,也从不以貌取人的梅西太太都对她暗生好感。
“我们也非常荣幸认识您,梅西太太。”查尔斯太太笑容温和地回应梅西太太。
“查尔斯先生,那个,晚上的话,能邀请梅西太太也加入我们的聚会吗?”凯茜趁机说。
“哦,梅西太太晚上会有时间吗?”查尔斯先生漫不经心又不置可否地问,然后一边携着太太挪步往外走。
“谢谢您,我会考虑的。”梅西太太目送他们离开。
“查尔斯夫妇每个周日都会过来参加礼拜,而且每次礼拜结束后,都会进去与牧师和执事们沟通一番,了解教徒们的一些情况才离开。另外,查尔斯先生每个周日晚上,也会在家里举办一个小型聚会,每次邀请三五个人,给大家进行免费的心理咨询辅导。他真是上帝最忠实无私的仆人。”凯茜在他们走后,认真地向梅西太太补充道。
随后,凯茜去她打工的地方继续加班,梅西太太则开车回家了。
“伟大的主,我仁慈的父爱啊,我心里是如此地不平安,求你赐给我智慧和启示的灵,求你开我的眼睛,通我的耳朵,让我能弄清楚究竟哪里不对劲,让我能看见,你需要我去帮助的人到底在哪里。”
晚上7:00,太阳还没有下山,梅西太太按照凯茜告诉的地址,来到了查尔斯夫妇的家。她将车停在面向房子左前方的空地上后,没有直接上前去敲门。
她一边站在车子的右前方看着眼前的房子,一边等着即将到来的凯茜和其余几个人。跟冷水溪镇大多数中产阶级家庭的房子一样,查尔斯夫妇的房子从外面看起来非常简洁大方。
没过多久,凯茜和另外两位年轻人也到了。他们甚至没有和梅西太太打招呼,在他们眼里,在这个晚上过来这里的人,都是同一类人。
个子高大壮硕一点的是比利,皮肤偏黑,线条粗犷,墨西哥人,二十五岁。瘦小一点的是鲁克,是个青春期的孩子,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不满十八岁。梅西太太和他们一起敲开了查尔斯夫妇的家门。与屋外的素雅相比,家里的装饰和布置则显得格外温暖和温馨。
客厅的一面墙是书柜,梅西太太粗略地扫视了一番,都是跟心理学和法律相关的专业书籍,还有几本圣经和相关的书报。梅西太太四人并排坐在书柜右边的长沙发上,沙发对面的那面墙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和证书,一部分是查尔斯夫妇与朋友和教徒们的合影(凯茜、比利、和鲁克等经常来接受心理帮助的人都在内),一部分是查尔斯先生本人在心理学领域的研究成果和获奖凭证,还有一部分是圣经里面的经文。
查尔斯太太端上提前就备好的点心、水果和冲好的咖啡,请大家自由取用。她在查尔斯先生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轻轻地坐下。
“冒昧地请问,两位有孩子吗?”梅西太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不习惯这种有点凝固的气氛,试图打开一个话题。
“我们……”查尔斯太太刚要缓缓回答。
“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查尔斯先生随即打断了太太的说话,语气生硬却极力维持平和。
寒暄了几分钟,查尔斯太太就独自先上楼去了。
“那么接下来,欢迎把你们这周遇到的棘手的问题,或者特别想说的话,跟大家交流一下,不方便公开说的,我们稍后可以单独到隔壁的催眠室再沟通。”查尔斯先生一个人坐在一边,以他惯常觉得舒服的姿势,一边看着对面的人,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梅西太太在脑海里想象着,每周日晚上,查尔斯先生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用同样的姿势和口吻,对相同或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她有点紧张,又特别好奇,接下来他会带着大家做什么。
“我潜入女朋友的家里,偷走了她父亲皮夹里的美金。自己花了美金,剩余的美金打算全部奉献给上帝,祂应该不会那么讨厌我吧。”比利显然有点洋洋得意,带着戏谑的口吻说。
“我输了球赛,还摔伤了,不但没有人过来安慰我,还有人嘲讽我。他们太自私和可恶了,我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鲁克的头几乎要埋进了自己的双腿里,梅西太太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一边说还一边发出怪异的笑声。
“我这一周的情况还不错,工作和生活都还正常,也不会刻意去想以前的事情。我觉得上帝听见了我的祷告,祂在暗中对我施以援手……”最后是凯茜说话。
凯茜说完之后,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梅西太太突然瞥见墙上的一句经节,“我耶和华是监察人心,试验人肺腑的,要照各人所行的,和他作事的结果报应他。”
“梅西太太,你有特别的话想跟我们或者想跟上帝说吗,如果你觉得紧张或尴尬,我可以帮你在催眠后进行心理状态诊断……”查尔斯先生显然没有直接回应他们另外三个人,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梅西太太。
“说说看吧,让我们知道你心里的恶魔,你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正派和正常……”比利带着一丝凑热闹的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你这个年纪,告诉我们,你平常都是怎么跟上帝认罪的,上帝是怎么将你从生活的噩梦中捞上来的,你每个月要奉献多少钱给上帝……”鲁克终于抬起了头,直直地盯着梅西太太,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无神,一团死灰。这让梅西太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并不是真正的害怕,只是觉得屋内的气氛太压抑。
“梅西太太,您方便说一说您这一生到目前为止,做过的最让您有罪恶感或者羞耻感的事情吗?我们每一个到这里来的人,都需要首先将自己全然地托付给上帝,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彻底地暴露在上帝面前。您可以一边跟上帝忏悔和认罪,一边接受查尔斯先生的心理指导。”凯茜关切地将手搭在梅西太太肩头,就像安抚刚刚入学的新同学。
“首先,我很感谢你们邀请我今晚过来。本来我想说无可奉告,因为该说的,该认罪忏悔的,我每天都会亲自跟上帝单独交通,我对主完全敞开。我不需要跟你们讲我的黑暗面,也不需要所谓的心理治疗。”
梅西太太站起来,语气平和却坚定地说,“但是,我把你们当作上帝在冷水溪镇赐给我的弟兄姊妹和家人,我愿意坦诚地告诉你们,我此生最有负罪感和羞耻感的事情,就是在我丈夫过世后的这30年间,我曾经仅仅是因为纯粹的生理需求,想过要再婚或者寻找性伴侣。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像虫子一样噬咬了长达10年。”
“为此,我每天跟上帝祷告,每天向祂认罪,祈求祂的赦免,求祂洁净我的心思。我承认我不是个无罪的人,我也有肉体的邪念,但是感谢神,祂最终战胜了我的心魔。我深爱我的丈夫,所以我最终并没有再婚,也没有让自己的肉体堕落。”梅西太太说到最后,眼眶发红,但她克制住了眼泪。没过多久,梅西太太就提前离开回家了。
03
“至高无上的主,全能的神,求你赐给我恩典和亮光,让我能够看透查尔斯先生家里的秘密,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是我找不到破绽,也毫无头绪,求你指引我……”在回家的路上,梅西太太一边开车,一边祷告。
明明说是提供心理帮助,但是比利看起来像随时要闯祸的犯罪分子,鲁克像随时可能失控自杀的重度抑郁症患者,而凯茜,虽然目前看起来基本正常,但是梅西太太觉得,她一定有难以启齿的隐情。
此后,梅西太太还是每周参加礼拜,而查尔斯夫妇依旧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携着对方,衣着体面又优雅地出现在教堂里。梅西太太也暗中留意过,每次来做礼拜,查尔斯先生都会提着一个类似于募捐箱一样的教会专用奉献箱,把他交给教堂的主要负责执事,礼拜结束后又会提回去。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查尔斯先生手里也提着这个箱子,当时梅西太太并没有觉得奇怪。
凯茜缺席礼拜日,失去联系后的一个月,在一个周六的下午,主动来到了梅西太太家。
“比利贩毒被拘留了,鲁克,鲁克开枪自杀了。”凯茜一进门,一边隐忍地流泪一边颤抖地说。
“主啊,天上的父,求你让比利在监狱里摆脱背后恶魔的捆绑,释放他,让他改过自新,再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求你接收和看顾鲁克那孩子漂泊游荡的灵魂,怜悯和赦免他的无知,让他的灵安息在你的怀里;求你除去凯茜心里的恐惧,击退挟制她的撒旦,让她向你完全敞开心扉。阿门!”梅西太太一边在心里默祷,一边劝慰凯茜。
这个下午,凯茜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梅西太太。
查尔斯夫妇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从外地搬到冷水溪镇的。搬过来之后,他们几乎每周都参加礼拜,查尔斯太太少言寡语,但是性情温和,无论你什么时候看见她,她总是带着同样的微笑,说话柔声细语,你觉得她就像没有任何劳苦愁烦的幸福太太。
倒是查尔斯先生,善于交际应酬,性格开朗大方,很快就和当地的牧师和教徒们融合到一起,也能和周围的邻居们相处融洽。
随着查尔斯先生心理学家的名声逐渐被人知晓,夫妇俩便开始陆续邀请不同的人到家里做客,交流信仰和心理咨询。随后,因为来往的人数和频率越来越多,查尔斯先生决定将家庭聚会兼心理咨询的时间定在每周日晚上,每次只邀请几位人员参加,说是方便更深入地与大家建立沟通,也能更长久地帮助对方解决心理问题。
凯茜是一年前开始固定参加查尔斯的心理指导,比利在她之前,鲁克在她之后,中途也有另外一些人参加过,后来有的搬走了,有的换了别的心理医生,她也不太记得那些人特别详细的私人信息。只知道,还有当地的富豪有时会单独前往查尔斯先生家里。
凯茜说,“前面几次聚会一开始,查尔斯先生都会让我们坦诚地将自己过去人生中发生的最令自己有罪恶感或羞耻感的事情说出来。一开始大家都不敢说,也不愿意说,但是查尔斯先生很耐心,也有作为心理学家的专业性和职业素养,他总有各种办法引导大家最终顺利地说出自己的秘密和黑暗面。”
“最开始我们会选择单独跟他倾诉,后来随着不断跟上帝认罪,持续接受他的心理治疗,我们大家就慢慢放松了内心的警惕,愿意将自己的事情跟大家一起交流和分享。所以,最后变成,去查尔斯家里聚会的人,或多或少知道别人的一些丑恶的往事,也就在潜意识里面认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可恶,或者并不是唯一会受到上帝审判的人。而查尔斯先生,则知道我们每一个人的秘密,当然,他并不会泄露给外人知道,他让我们觉得很有安全感。”凯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种对于查尔斯先生的高度信任和感激。
“很抱歉,我想打断一下,你说查尔斯先生这么多年给你们提供心理帮助,一直都是免费的吗?”梅西太太很想从凯茜那里知道更多关键的信息来证明她的怀疑。
“查尔斯先生说,人之所以会做邪恶的事情,是因为背弃了上帝,而所有心理问题的根源,都是因为我们向上帝不够坦诚,我们对自己的罪恶还有保留和隐瞒。并且,我们没有奉献,没有把属于上帝的那一份奉献给上帝。”
“所以,我们每次在查尔斯家里,都会祷告,彻底向主认罪,求得主的怜悯和赦免,并且每周都会将自己工资的一部分放进奉献箱。”
“那你们每次一般会奉献多少钱?”梅西太太恍然大悟地问道。
“梅西太太,您知道的,圣经里有说,你施舍的時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所以我不能告诉您具体的金额,但是我每次都会按照圣经的要求奉献,甚至还在努力超过上帝的期望……”
“3年前,我因丈夫嗜酒成性喜欢家暴,瞒着他与别的男人发生了婚外情。有一个晚上,我彻夜未归,丈夫喝醉酒找不到我,回家将不满5岁的女儿打得遍体鳞伤,还造成了脑震荡后遗症。过去这几年,我每天遭受良心的谴责,我多么希望那天晚上我没有出门,被打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女儿……”凯茜说着开始泪流满面。
后来凯茜还告诉梅西太太,比利从小被白人同学欺负和嘲笑,十四岁那年开始经常伺机侵犯白人女同学,在学校臭名昭著,读完高中就辍学了。鲁克,自幼被父母严加控制,完全没有任何个人意志和选择的权利,他们忙着赚钱,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喜好和需求。鲁克曾经悄悄潜入教堂,偷听牧师们的谈话,还曾经在牧师们的圣经上撒尿……
尽管如此,他们自从接受查尔斯先生的心理疏导之后,每周都会过去跟上帝祷告和忏悔,并且每周也会向上帝奉献。
“我还听说,镇上的一个富豪,当年是因为私吞了客户的一笔几十万美金的货款才得以创业成功的。他发财之后,经常梦见自己被上帝扔进了火湖和玻璃海,身首异处,面目全非……查尔斯先生好几次彻夜为他做心理治疗。”
凯茜回去之后,梅西太太彻夜未眠。
04
“主,我的上帝,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看见了奴役这帮孩子们的幕后的撒旦,求你赐给我正确的思路和策略,让我能抵挡那魔鬼继续作恶。”梅西太太仍然坚定地向上帝祷告。
梅西太太开始着手搜集和调查查尔斯夫妇的背景。她托儿子帮她寻找一位可靠并足够专业的心理学家,同时她自己也在网上搜寻各种资料和信息。很快,她就查到了查尔斯先生的工作单位,他的职位和薪水等所有相关情况。
一切信息从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正常,他在市区最大的心理咨询公司担任高级心理顾问,客户群体庞大而稳定,薪资收入可观。而查尔斯太太,在搬来冷水溪镇之前,曾经从事过3年的大学教师工作,搬到这里之后,再无工作履历。
这些资料完全不能帮助梅西太太印证她的猜想,她还在等待一位合适的心理学家的出现。
凯茜后来又找过几次梅西太太,她渐渐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也接纳了梅西太太的建议,带着女儿搬出了冷水溪镇,当然也不再去查尔斯先生家里。
在接下来的每次礼拜日上,梅西太太还是可以看见查尔斯夫妇,他依旧每次提着那个奉献箱,一脸虔诚和温和。他还是时常和一些教徒们谈笑风生,并且好像又有了好几位新的心理援助对象。
又过了2个多月,一位名叫文森特的35岁的心理学家联系到了梅西太太,说他看了她发过去的资料和照片,他有把握帮助她揭开真相。
梅西太太兴奋又警醒地询问了一些关于文森特博士的情况,自己随后也进行了一系列的网上搜查和核实,并且将这件事情祷告给上帝,最后她才放心与对方有进一步的沟通。
文森特博士很快就来到了冷水溪镇。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右边太阳穴旁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
梅西太太见到他的时候觉得有点面熟,出于礼貌,她并没有马上追问对方的私人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谈起查尔斯夫妇的事情,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反馈给文森特博士。这位年轻的博士显然没有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反而有一点难以掩饰的伤感。
当天下午,文森特博士就到了查尔斯夫妇家里。查尔斯夫人礼貌地将文森特博士请到客厅坐下,端上咖啡,去楼上将查尔斯先生叫下来,她自己则留在了楼上。
查尔斯先生见到文森特博士的第一眼,不可置信地停住了脚步,接着他就瘫倒在沙发上,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文森特博士并没有显得很震惊,只是他几度哽咽,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看了看楼上,将一个信封交给了查尔斯先生,然后就走了出来。
文森特博士并没有立刻离开冷水溪镇。
3天后,他接到了梅西太太的电话,老太太有些激动和惋惜地告诉他,查尔斯先生自杀了,而他的太太则在前医院,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文森特博士在电话一端无声地留下了眼泪,他答应梅西太太,亲自跟他揭开事情的真相。
9岁那年,一个小男孩无意间看到当心理医生的父亲偷偷将奉献箱的钱拿出一部分,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他害怕又不解地问父亲,“这样做,上帝会生气吗?算不算小偷?”。
他父亲说,“我无偿地为需要帮助的人进行心理咨询,这是上帝赐给我的奖赏。”
没过几天,父亲医院,从医院回来之后,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失去了很多记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儿子……
“此后,父亲为我进行了一次很长时间的催眠治疗。等我醒来之后,我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教堂的房间,我似乎记忆模糊,精神恍惚了好几个月。后来,我被一对虔诚的基督徒夫妇收养,他们非常爱我,视我为己出。因为那段模糊地记忆,我后来选择了心理学研究。其实刚刚的那些画面,是我在自己成为心理学博士之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与同事的配合,重新进入催眠状态之后,才多次被慢慢唤醒的。”
“如果没有您寄过来的照片,如果不是查尔斯先生脸上的那颗痣,或许我此生都难以再遇见和认识他们。”
梅西太太心疼地拥抱眼前这个看似成熟又成功,实际上身世坎坷的年轻人,仿佛看到的是自己已故多年的儿子。
文森特博士说,那个最后给查尔斯先生的白色信封里,写的就是他的3种结局,由他自己选择。
第一:跟查尔斯太太、冷水溪镇的居民、教徒们坦白一切,将自己现有的财产,全部捐赠出去,接受教会的处置。
第二:请警方和律师介入,接受法律的制裁,承担法律后果。
第三:自杀,在自杀前医院,接受脑部治疗,唤醒和恢复她二十多年前的部分记忆,并将自己的所有遗产,捐赠出去。
“他最终选择了自杀,我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虽然他是我的父亲,但是他也要接受上帝的惩罚,为过去几十年的罪恶付出代价。”
查尔斯太太住院期间,文森特博士一直陪在她身边,并且请最好的专家与团队为她进行脑部治疗和记忆恢复。
后来,查尔斯夫妇的家里,依旧恢复了每周日晚上的心理咨询聚会,只是心理医生不再是查尔斯先生,而是年轻有为的文森特博士。原先放奉献箱的位置,换成了一句装裱的圣经,“不可给魔鬼留地步”。
“主,宇宙间唯一的神,我们的父,你看,最终又是你赢了。求你继续引导我,为我拣选和预备下一位需要帮助的人。”梅西太太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看着文森特博士与孩子们谈笑,一边跟上帝祷告。
亲爱的利兹:
我此生最挚爱的人!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
过去几十年,我篡夺了上帝的权利,打着上帝的旗号操纵人们心里的恶魔,玩弄人们的善良,我为此抱愧蒙羞,无法原谅自己。
我并不奢求上帝会赦免我,我也不值得被赦免,我必须为自己的罪孽承担后果。
亲爱的,请不要为我难过,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祂将我从你的世界带走,却要将失去的挚爱又送回到你身边,陪你安度余生。
请将除你日用所需以外我们所有的财产,都以你的名义捐赠给需要的人。
保重,我亲爱的利兹,我心爱的人,我永远爱你!
你忠诚的丈夫查尔斯
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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